天香楼的人离开了,厉天香并没有打算为难祝府的人,也许她只是想让季老太爷知道,她的师父是九尾妖尼。
有的时候真是祸不单行,厉天香前脚刚走,后面神宗信便登门拜访,不过他的登门方式要显得君子的多。
神宗信走进祝府,第一眼便瞧见了惠子,他一脸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问道:“惠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惠子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理由,随后她举起手中的偰刀,故作委屈道:“我偷了大哥的偰刀,偷偷的跑出来的。”
神宗信一怔,不知道这个理由他会不会信,惠子立即反问道:“二哥怎么会到这里来?”
神宗信道:“我是来找一个人。”
“谁?”
“断天涯!”
惠子笑道:“我也是来找他的。”
神宗信不可思议道:“你找他做什么?”
惠子道:“我想领教一下他的剑法。”
神宗信呵斥道:“简直是胡闹,断天涯的剑法独步中原,你的武功还不足以是他的对手,你马上离开这里。”
谁知惠子故作委屈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月,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神宗信长舒一口气,喃喃道:“他还是没有回来。”随后他对着祝东亭等人深施一礼道:“过几日我还要去昆仑山比武,惠子就拜托诸位照顾,若是断天涯回来,请不要与舍妹斤斤计较。”说罢便离开了,而武藤雄一与高宫义临走的时候也对着惠子深施一礼。
厉天香的到来像一场秋雨,虽不能冰天雪地,却也叫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而神宗信的到来更像一场春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神宗信一走,褚仙云便上前捏着惠子的脸,稀罕道:“原来你是东瀛刀客的妹妹。”随后她又后知后觉道:“呦,你二哥总想与我家相公一较高下,你岂不是很为难。”
对于这个问题,的确很棘手,神宗信的执着,没有人比惠子更了解。
经历了一个不尽如人意的清晨,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疲惫,这样的疲惫始于心,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感慨,有时候成名真的算不上一件好事,可每个人也清楚,一个人不想成名,那也绝对算不上一件好事。
季老太爷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脸色看起来仍然有些难看,此时薛康等人也赶了回来,对于天香楼与神宗信的到来他们也了解了一二。
小诸葛看到红蝎子依旧不自然,好在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人品。
所有人都没有过问季老太爷与那个九尾妖尼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季老太爷却喃喃道:“原来她还没有死,原来她还没有死……”
最后褚仙云忍不住问道:“老太爷,那个九尾妖尼究竟是什么人?”
季老太爷看了她一眼,突然长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我辜负了终身的女人。”他的眼神满是哀伤,这样的神情是所有人不曾见过的,在他们的眼里,季老太爷一向沉稳,睿智,豁达,江湖上的风风雨雨都没有让他退却,可如今一个女人便让他六神无主。
此时祝东亭老爷子也轻叹一声道:“这么多年,既然她没有死,也该做个了断了。”
季老太爷道:“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原来五十年前,季老太爷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可谓英俊年少,而他与九尾妖尼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的九尾妖尼名叫薛萍姑,两人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当时有位颇有地位的剑客名唤胡涛,此人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深夜借着醉酒闯进薛萍姑的闺阁,被薛萍姑误伤致死,江湖上的人开始对她口诛笔伐,认为她勾引有妇之夫,不守妇道。
而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季老太爷,为了自己的地位与名声,选择了沉默,这一沉默,让薛萍姑背负了一辈子的恶名。
天香楼内,季老太爷面对着九尾妖尼薛萍姑,泪眼迷离,似有万千话语等待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里只有两个人,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季老太爷哽咽道:“你总算见我了。”
薛萍姑冷哼一声道:“见你是为了与你算总账。”
季老太爷愧疚道:“当年是我有错在先,这么多年我也是备受煎熬。”
薛萍姑瞟了他一眼,道:“少在那里惺惺作态。”她又怒道:“当初是我看走了眼,误将你这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当做可以依托终身的人。”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心中怨恨难平。
季老太爷低颌不语,就像是一个受了惩戒的罪人。
天香楼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季老太爷才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薛萍姑愤恨道:“江湖上的人看见我便都想杀了我,而我看见你就想立刻杀了你。”
季老太爷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谁知薛萍姑竟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过罢,她突然厉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
季老太爷神情哀伤道:“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薛萍姑一字一字道:“除非你死!”
季老太爷长叹一声,道:“如是这般,你现在便了你心愿。”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薛萍姑见状,上前一个箭步,抢下季老太爷手中的匕首,她的身法很快,完全看不出一丝老态。
季老太爷不解道:“你不是想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么?”
薛萍姑一脸冷漠道:“让你这么死算便宜了你。”随后她缓缓道:“天香楼如今高手云集,我要这些江湖人血债血偿的。”
季老太爷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杀戮,他对眼前的女人太清楚了,这么多年的怨恨全部倾泻出来,势必会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
季老太爷黯然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哼!说的轻巧,我要让他们尝尝我当年所受的苦。”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想多说。
突然从二层的屋子里蹿出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一剑,直奔季老太爷,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萍姑竟然挡在了季老太爷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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