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自梁君当日身份曝光之后,便再也没有堂而皇之地进到这里。此番若不是夏宾白执意相请,梁君还真不愿意坐在这里听夏宾白大说特说。
梁君本就是一个闲散洒脱之人,也不用去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刚一坐下位置便浑身不舒服,变换了不少姿势,这才翘着二郎腿,舒服了许多。
夏宾白对于梁君的无礼并没有生出不满的神色,而是一如既往地,甚至还略微客气地对着梁君说道,“梁兄弟,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今日若非梁兄弟二人,恐怕凝雯三姐妹便要落于那两贼子的手中,此恩此德我夏某铭记于心。”
说罢,夏宾白向着梁君与唐非的方向重重拜下,态度放得异常的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纪而轻视。
见着夏宾白如此作派,梁君二人也是有些大感意外。
特别是梁君,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夏宾白是一个冷酷无情,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抛妻弃子的那种枭雄,可是今日,他才知道他错了,夏宾白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都是深深地关爱着自己的女儿。
梁君赶紧放下了二郎腿,正经地站起了身来,向着夏宾白的方向同样拜下,口中连称不敢。
夏宾白起身之后,看了梁君一眼,进而便是深深地一声叹息。
梁君不免有些疑惑,问道,“夏家主为何叹息?可是为了那圣水殿?”
夏宾白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担心圣水殿的事。”
这下子更是让梁君有些犯懵了,如果说眼前还有什么事是夏宾白犯愁的,那就只有圣水殿的事情啊,还能有什么呢?
夏宾白看了梁君一眼,或许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向着身旁站立着的夏凝雯等女说道,“你们先行退下,我有话与梁兄弟交代。”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了夏宾白与梁君、唐非三人,这个时候,夏宾白也没有再有所隐瞒,而是在重重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二十年前,我武艺有成,便离了家门,孤身来到湖广一地闯荡。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结识了傅三江,在他的引荐下,进了振威镖局中做事。有一次护镖来到荆门,正好遇到了我的结发妻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宾白眼中带着一抹微笑,想来也是回忆起了当年与她妻子往事,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看得出来,夏宾白应该十分爱慕他的妻子,宁愿陪着一座坟墓,也未作续弦的打算。
梁君自然知道,他的妻子叫做林婉贞。从夏凝雯三姐妹那姣好的面容看来,想来她们的母亲,当年也一定是个绝世佳人。
只听着夏宾白接着说道,“那时候我与婉贞两情相悦,便私定了终生,先后诞下了凝雯、凝雅和凝娇,那个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时光,有事业、有兄弟、有家人。”
“可是这种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凝娇刚满一岁的时候,有三个黑衣人进到了我家中,二话不说便提刀伤人,我拼死斩尽了来人,可我夫人也被对方失手杀害。”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宾白眉头紧皱,牙关暗咬,感觉像是在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般。
“我在这群贼人的身上发现了圣水殿的标志,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我发誓有生之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婉贞报仇雪恨。那时候的我,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不是傅三江相劝,恐怕我早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婉贞过逝之后,我再也无心过问江湖之事,若不是傅三江执意相留,我怕早就洗手归隐了。十年前,我将家中的钱粮变卖,来到了婉贞的故乡,也就是这里,安息下来,教导三个女儿成长。”
听到这里之后,梁君二人也是明白了夏宾白与圣水殿之间有着怎样的仇恨,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这股忍让的功夫。
也正是因为他的忍辱负重,才让夏凝雯三姐妹能够无忧无虑地长这么大。
这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称职的父亲。
以往都是梁君自己对他有所误会,到了今日,他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苦心。
只是还有一点,是梁君怎么也想不通的。
“夏家主,你我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对我兄弟二人说这些?”
夏宾白微微抬眼,看了梁君一下,这个机警的小子第一次让他有了好印象,“为了凝雯三姐妹,我忍辱偷生了十年,现在她们都大了,也不再需要我这个父亲给她们避风的港湾,她们应该有自己的另一半,替他们遮风挡雨。而我,也可以腾出手来,与圣水殿鱼死网破。”
梁君微微抬眼看着夏宾白,愣声问道,“夏家主,你说的该不是我们兄弟俩儿吧?”
夏宾白嘴角微微翘起,淡笑一声,说道,“说实在的,因为你们两个的身份,我的确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们。但是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一件事拒绝过她们,这一次,我也不愿意看到她们伤心,也当是我这个父亲,送给她们最后的礼物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宾白微微苦笑了一声,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奈。
虽说夏宾白乃是实话实说,但是这句话还是深深刺中了梁君的心窝,不免有些不屑地一笑,冷哼一声,“原来夏家主留下我兄弟二人,是为了当成礼物送给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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