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雀说的那个,混在天庭的牙与阳世的手之间的鬼市中龙我也是认识的。小时候外祖母开店又帮人解决麻烦事,有时会很忙,把我带到店里却没空管我,这种时候就是那只龙带着我满鬼市瞎玩。
那时候龙也刚成年没多久,玩心未尽,有时甚至比我还幼稚些。高中毕业后我在鬼市泡了完整的两个月,和她的关系会亲密些。这几年疏于联络,我对她的现状不是很了解,所以一下子知道她在警局略感惊讶。想来她也会是一样的。
见了面就更惊讶了。
那天下午我从外面拎了奶茶和想当晚饭吃的泡面回来,刚过桥就看见一条银白的龙在白日的空中浮动,属于成年母龙的龙角上挂着警局的制服。
一个月来头次看见有龙在巡逻。
我是很快认出那是敖汤。她的父姓其实是敖,据说和东海里的龙王有远到几乎没有的亲缘关系,总被鬼市里的人叫做汤家的龙丫头是因为父母离异后她跟随姓汤的母亲生活。
她则是多看了一下才喊出我的名字。
“你近视了吗?”我开玩笑地问她。
她很认真地点了点须发蓬松的龙脑袋说:“有点,拜托西巷的眼镜店做了两幅眼镜还没去取。”
西巷那家眼镜店的镜片都是自己磨的,为了适应妖魔神鬼不同的眼睛构造和人的不同需求。
我想和她聊聊,毕竟平时店了就我一个人,闷得很。但她说还在上班,等会下班了再说。
“等下带你去吃西巷尾那家馄饨。”她说。
小时候她带我疯玩之后也会带我下馆子,那时她的日常开销靠打零工支撑,不太稳定,工资多点就带我去阳世吃喝,工资少点就在西巷尾的馄饨摊解决。可能警局的工资也不高吧。
五点多,她打电话让我去馄饨摊等她。
我问:“你过来要多久,要不要我先点好?”这个点馄饨摊的生意很好,这附近就这么一家便宜食摊,很多在鬼市卖东西或者打算逛鬼市的单身者都选择在那里解决晚饭。
“行啊,就按以前的点吧。”她回答,周围杂音很多,应该正路过横纵主干道的十字路口。那是警局到鬼市路上少有的热闹地方。
我到了馄饨摊,点了碗玉米鲜肉馄饨,给她点了香菇鲜肉的,找了两个座等着。
过了五分钟敖汤化成人形过来了,馄饨还没煮好。她的人形很好看,明目红唇高鼻梁,但通常只在吃东西时使用,据她说是因为人类的味觉更敏感,吃得更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敖汤先问我。
“上个月,把外面的工作辞了就回来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有些不明白她问的是那一方面,是指回来经营还是辞了阳世的工作。
“你以前说不会继续的。再说,在外面收入稳定些不好吗?”她说,骂我买泡面吃。
想多了,我就只是想吃,而且一个人的晚饭很难烧。豚骨味的泡面很好吃。
“就是想回来了,外面没意思。”
这句话半真半假。原先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每天的工作内容大同小异,没意思,想着外祖母在时她的工作很有趣,像单元剧一样。当时刚好发现了一些和外祖母有关的事,就辞了工作回来。但一个月下来发现开店也好副业也好,没那么有意思,客人不算多,买卖和别人来拜托的事都很平常,方琪取了几次材也开始吐槽俗套。
“哪有意思了,是你外婆的事有进展了吗?”她问。
真会猜。我说:“有一点,大概知道魂在什么地方了。”
外祖母被发现的时候只有尸体,没有魂魄。本来我以为是已经被鬼差带走了,但那年七月半和以后的所有七月半鬼差都会到我家里找魂魄,要了两次要不到就催我去找回来,还曾经找到我大学宿舍去,闹出了很多事。
“那些鬼差也是够不负责的,魂丢了不去追让丧家自己找了送过去。”大概是提到鬼差,敖汤颇有怨言。她想再说些什么,但馄饨来了,敖汤手一挥,说先吃饭。
“是吃馄饨,不是饭。”我像小时候那样回嘴,开玩笑。
“晚饭怎么不是饭了,你这小鬼,吃饭都堵不住嘴。”她笑着回应这个玩笑。
只是没像以前那样揉我的头发,也都这么大了。
有点没意思,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会期待这个动作。
“你等下去店里吗?”我先吃完,看了看时间问她,“晚上要开店。”
“我去你给工资吗?”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认真的,太穷了。警局工资低,还比不上以前打工运气好的时候,都比不上我妈缝缝补补赚的。”
“别,我这也穷。真要打工的话我这也开不出工资。”
敖汤喝光了汤,放下碗哈哈大笑,说是在逗我玩。
“行了不逗你了,走吧,我去付钱。”
从馄饨摊回“望”的路上,我给她发了个微信红包过去,是我那碗馄饨的钱。
“AA制。”我说。
“你不是穷吗?”
“这还出得起,老让你请客怪不好意思的。”
“你长大了怪没意思的,比高中都没意思。”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我想着,打开店门。
出人意料的是,店里有客人。是位男士,拎了个电脑包,左手戴了块表。我在鬼市中见到过这个人,他总在河边的摊位前晃荡,偶尔买一些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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