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在门前的动作让他身上的阴气向门内冲撞。
我在门背后贴过辟邪驱阴的符，不过是用过几次的，作用有限。阴气透进来，敲了敲我的魂魄。
我恍惚了一下，抬手在眉心划了个咒定神：“你这几天没开过这个灯？外面的。”
陈建一脸震惊:“你那还有个灯？”
我白了他一眼，靠在鞋柜上，平复开始有些凌乱的呼吸。
“那小鬼回去了吗？”我尽力用正常音量问。
“不幸的是，没有。”他看了眼手机上的监控，“他还准备敲你家的门。”
咚咚咚。
“哦，他敲了。”陈建指向门，补充道。
“听见了。”我把手伸向门把手。
“你确定要开？”他挡了一下。
“要调查，直接问这小鬼或者去他家看看会比较快。”我说，“知道你怕鬼。”
陈建怕鬼，但怕的不是那种飘在半空的，而是附在人身上的行尸走肉，门外站着的那种。
他缩着脖子：“胡说，我明明是医者仁心，担心学姐你受不了好吗。”
“那我还真感动。”我拉开门，贱兮兮的男人躲到我身后。
这个孩子周身的阴气让我很冷，不过暂时还能忍受。根据目前我的难受程度，这是一只年轻的鬼魂，死亡时间和商贩说的基本能对上。除去刚刚男孩好奇的冲动，他平和地散发着阴气，情绪良好，没有恶意。
我和孩子拉开些距离：“什么事？”
“大姐姐，你不是说不住在这吗？”
“过来看看。”
“那个大哥哥呢？”小男孩探头看向陈建：“他为什么一直用望远镜看我。”
陈建缩得更后面了，踩着小碎步后退。
我很想骂他一句没出息，碍于不算真的师徒，憋了回去。
“因为好奇。”我说，“能去你家看看吗？”
“可以呀。”孩子乐着说，“好久没有人来玩了。”
孩子拉住了我的手，冰冷刺骨，一时难以甩开。
我跟着孩子进了1403，陈建也挪进来。
“大哥哥也怕我吗？”孩子有些难过地看着陈建，“同学们也是，都离我远远的。”
“只有爸爸不会这样。”孩子自语，“可是他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是不是也害怕了呢？”
“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或者说死过？”我做不到温柔地绕几个有助于小孩接受的弯子，直接说。
陈建在背后小声提醒：“学姐，你这……会不会太直接了啊？”
“知道啊。”孩子倒是爽朗，“爸爸说我生病了，很重很重。有一天我觉得好难受，喘不过气，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呢？”我问。
“不记得了。”男孩摇摇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又看到爸爸了，他说我终于活过来了，那就是说我之前是死了对吧？”
“是。”
“但是，我还是好难受好难受，总是喘不过气，好冷。我好害怕，害怕又看不到爸爸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恐惧中的小孩，只能干巴巴地让他不要害怕，然后回归自己的目的，问：“能看看你家吗？”
“为什么？”男孩警觉起来。
“帮你找爸爸，我们先看看有没什么线索。”我瞎编道。
孩子肯定是不信的，他挡在我们面前，不再让我前进。
我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轻声念咒，把他催眠了。
我终于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尽力甩掉指间缠绕的阴气，再此将定神的符打入眉心保证不会直接晕过去。
“所以这个催眠咒对活死人也管用吗？”陈建作出松口气的样子，不再随时准备逃出这间房子。
“管用。”我说，“下次遇到想着用，别老躲。”
“如果我能想得起来的话。”他说。
我开始翻找房间，让陈建研究一下男孩。
“那是个男孩子，你研究比较合适。看看他现在属于什么状态，身上有没有符咒。”我说。
“我不要！”他哀嚎。
“这次工资翻倍。”
金钱的诱惑使他手脚麻利：“那好的。”
我在房里发现了几本“万向空”的宣传书籍，有些是个人印刷，有些是手抄本。
书籍旁边有三封信，我拆开来快速阅读。
第一封信被拆开过，里面是空的。按照男人的叙述，我猜测之前里面装的应该是防腐符的画法或者是画符的黄纸。
第二个信封也被打开过，里面有一幅地图，画着F市与阴间相连的水源。出乎我意料的是，除了南郊和鬼市的河，还有好几处。不过地图是手画的简图，我一时认不出这些水源的具体位置，打算拍照带回去慢慢研究。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记着从水里打捞婴灵的方法，画符的步骤以及让婴灵附在符纸上的教程。
第三封信还没有被拆封。
信是同城发出的，寄出时间和自媒体发文的时间差不多，收到时间则是我和敖汤找到他的前一天，男人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看信。我撕开信封口，展开阅读。信上警告他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售卖，要经常改变地点，同时让他有空将做出的更多护身符送到鬼市，他们当面交易。
可惜的是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信中也没有说交易的细节。
“学姐。”陈建喊我，“你出来看看这是什么鬼符啊？”
我走回客厅。
陈建蹲得远远的，伸长手臂，解开了男孩的校服上衣，露出男孩同样灰白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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