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子还真能啊！”敖汤给锅里的蛋饼翻了个面。
她知道敖大山的事情后，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或恐惧或焦虑，只是有点失落和苦恼。
“我就是怕这样才犹豫了那么久。”她情绪低落地讲，“结果犹犹豫豫之后还是这样。”
她说自己终于用从中推导出犹豫无用这个结论，然后抱怨自己一根筋的龙脑子不好使。
“犹豫不是谁都会有的吗？”我不解她的抱怨，觉得她这条推论的逻辑有误。
她摇摇头，解释这么觉得是因为当时想不到避开这个法律漏洞的办法。
“‘龙不受人法’这一点就很流氓啊！”她略显烦躁地揉乱头发，“本来理论上鬼市能管的，谁知道这边一直立不了案。”
老龙在鬼市的犯罪行为由于牵扯到许多人鬼妖怪，刘缘一直没想好立案逮捕的理。阳世先一步扣押老龙之后，这件事就在鬼市警局上级的授意下不了了之了，大意是把这个麻烦推给阳世处理。
敖汤烦闷地甩着尾巴，甚至因为走神煎糊了两个鸡蛋饼，带来一份色鲜味不全的晚饭。
的确是晚饭，虽然我一度以为会是午饭。
我在梦中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天将要再次掉进黑夜里。
所以敖汤才会用安抚幼儿一样坐在我床边想叫醒我，至少让因梦境而发紧的肌肉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也梦到那家伙了？”敖汤捏着鸡蛋饼的糊边问。
我点点头：“一下子。”
她黑着脸，狠咬一口鸡蛋饼，想骂老龙结果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先别想那么多。”我用膝盖碰碰她桌下的腿，“我刚问了一个朋友，她在阳世的警局，就是抓你爸的那个。”
“谁认这个爹啊。”敖汤嘟囔，然后问，“怎么说？”
“他们暂时还没有放人的打算。”我说，“除此之外还向我打听了一下不理会东海的意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吧。”敖汤的眼神亮了一点，“东海又不可能随便发大水把F市淹了。这年头有降雨许可证的就没多少龙，也没谁想学泾河龙王。”
泾河龙王在唐朝时因为私自改变降水时间和降水量，惨遭砍头。
之后的龙多以此为戒。
我大致也认可敖汤的想法，如果这次涉及的是东海龙王三代之内的近亲，F市是有一定几率发生洪涝灾害的。
不过敖大山和东海龙王的关系已经很远了，东海出面帮他脱罪还有可能，让治下为数不多能司水的龙子龙孙为了保他而被砍头就很不值了。
这就意味着阳世的警局大概率不会放龙，会按照人间的法律来处罚。
敖汤的尾巴愉快地甩了两下，说现在对阳世的警局感觉奇佳，全然忘了那边派人监督他们办公时的抱怨。
“不过我是不是也要再想想啊？”敖汤皱着眉陷入思考。
“什么？”我的心有点被提起来，不知道她是往什么方面想。
“万一他出去了呢？”敖汤捏着自己的下巴，“这要是回了东海，按照东海的族规，他顶天交点罚金再被扒几片不重要的龙鳞，第二天就跟没事龙一样了。”
这确实是个不算小的问题。
由于宗族传统和三界价值观不同的影响，敖大山犯出的事有些在阳世看来不能容忍、应被判刑，但在东海敖氏看来，由于没有触犯宗族的利益，只是掉了许多面子，为了这些失去的脸皮稍加惩戒即可。
她冥思苦想，甚至缠到房梁上自闭起来。
“新上的龙型雕塑吗？”唐老伯曾介绍来的怪器收藏家进门后，拿着放大镜看敖汤垂下来的尾巴，“这个色泽很好啊，毛的质感也像真的，虽然我也没见过龙毛。”
当然，那就是条真龙。
我赶紧抬手弹了一下敖汤的尾巴，让她收上去。
敖汤抬头看了下面一眼，把尾巴缠到另一根房梁上。
我想为自己可能的不礼貌向客人道歉，但他完全不在意，还惊叹道：“活的啊！”
他通过放大镜仔细端详敖汤：“看这样子，这是精气充足的龙啊。”
他的放大镜也是在我这里买的，后来取回去除过邪鬼的刀时一起带了回去。
像刘缘和林丰的眼镜，特制的镜片能帮他看到精灵鬼怪，辅助鉴赏那些怪异的物品。
这也算是他被日本妖刀砍了一脖子之后吸取的教训。
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在吃一堑后长一智，还是什么都敢买。
因为他很有兴趣地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敖汤在房梁上明显龙躯一震，带得房梁吱吱呀呀地响。
“不卖。”我说，“我的。”
“这样啊。”他说，“宠物？”
不过他很快改口，说他一下子忘了鬼市里关于我和龙传闻，挂着意味“我觉得很有趣”的微笑为刚才的莽撞言行道歉。
敖汤又是一震。
姐，轻点，房子要塌了。我在下面无奈地望着她。
来的次数多，怪器收藏家现在算是老客，再加上他要买的东西都不适合上架展示，我就让他到仓库中自行挑选。
“老板，这个镯子也是你的吗？”怪器收藏家问，语调似在打趣。
不，我不开三宫六院。
“那里面有个鬼，清朝的小鬼。”我掀开仓库门帘走进去，“你先试着问问她愿不愿意被卖出去。”
门帘是在敖汤的要求下装的，受陈建日复一日的吐槽影响，她也开始觉得店里的装修太过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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