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忍不住欲开口,我抢先道:“回皇上,今日十三阿哥带宝儿出去游秦淮河,因想着女儿家不方便,随换了男装。宝儿贪玩儿,立在甲板上不肯进舱,脚下一滑,落入水中。”
康熙嗯了一声,转向胤祥,“可是如此?”
我跪在地上,声音和思维都冷静了,无论如何,招出十四来实不明智,于我于他都没好处。我讨厌愚蠢的人,偏偏自己这次过于愚蠢。既然让康熙看见我和胤祥一同回来,这个黑锅还是由胤祥来背比较好,幸而曹隐先走了,不然看见他也一身湿,有嘴也辩不清。
胤祥稳了稳神,直起身回道:“正是如此,今日之事全怪儿臣没细斟琢,想着宝儿连日来闷在屋里不得出去,今晚恰好得空,带宝儿出去游河,怕招人议论,换了男装。”说着又笑,“这妮子只说水中月色好,不想脚下一滑,竟一头摔进河里,幸而她自己会水,只是……”
“只是什么?”旁边胤誐按捺不住,“可是呛了水?”
“只是情急之下儿臣抓住宝儿的手腕,没成想,人没抓牢,宝儿的手腕倒是受伤了,只怕脱了臼,肿得不堪,还请皇阿玛先请太医过来看看,再罚儿臣办事莽撞不迟。”
胤祥话音未落,胤誐几步跨过来查看我的伤手,其实不是很疼,就是有股肿肿胀胀的感觉特别不舒服,指尖些微有些麻,因是血液流通不畅引起的。
“老十三,你是怎么抓她的?这人没抓住落了水,还把手给弄伤了。”胤誐冲胤祥吼,大噪门震得耳膜疼。
康熙微一沉吟,“原不是什么大事,偏你能闹出些事故来。来人,传正骨太医。”又免礼赐座,转头向胤祯道:“老十四,你10岁那年和师傅练布库时手也脱过臼,你先给宝儿看看,可象你当年脱臼的样子。”
十四领命下来,我微微一让,“不敢劳动十四阿哥大驾,等太医来吧。”他微愣怔,嘻嘻一笑,“怎么?敢情格格还记着一路上那些琐啐事儿呢?”我死瞪他一眼,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阿玛,格格记仇呢,眼睛瞪得比秦淮河画舫的灯笼还大。”
“你”我一时气结,“秦淮河画舫?宝儿倒没上去过,难不成十四阿哥去过?今日十三阿哥带着宝儿去游河,远远看见各处画舫悬着红灯笼,围着粉帐幔,依稀能见里头莺莺燕燕,江南小调随水传来,吴侬软语,煞是好听,难怪十四阿哥也爱去。”
说得胤祯才要发作,胤祥咳了几声打断我们,“宝儿,越发没理了,皇阿玛在也由得你混说。”我吐吐舌,偷偷冲着胤祯做个鬼脸,他欲说什么,究竟不便和一个丫头家计较,何况已是瞒了实情,他还能说什么?!
康熙哈哈一笑,“南巡一路过来,他们两儿就互相杠着,谁也不让谁,这几日出巡没带上宝儿,耳根才清净些,这才一见面,又开始了。”
正说着,外头随行的太监进来回康熙,说是太医过来了,在门外候着。康熙微一思量,让人搬了屏风,命我坐在屏风后,手伸出给太医诊治即可。因宫里娘娘并格格们生病,多是医女在里头号脉,太医隔帘坐了,听医女回禀脉相再开方子。如今客中,况且伤了骨头,请的又是正骨太医,只能将就摆个样子罢了。
胤誐不放心,非得在屏风后陪我。那太医进来行了礼,仔细端详了手的伤势,说了声,“格格,得罪了。”用指头摸了摸骨头错位的情况。随向康熙回道:“皇上,依臣看,格格的手腕还未脱臼。”
我轻呼口气,转头对胤誐笑。只听康熙道:“没脱臼就好,开些外敷内服的药去去肿。”
那太医却复跪倒,“只是这骨头若是脱臼还好医治,但只格格的手腕虽未脱臼,骨头却已错位。如今想要恢复,只有先使劲将骨头拉脱臼了,方能复位。”
听得我倒吸一口冷气,胤誐急得一步冲出屏风,“你说什么?那岂不是要疼两次?”想是那太医点了点头,屏风外只听见跺脚声、叹气声……我也想起中学时历史老师被车挂倒,结果脱臼送到医院正骨,第一次正得不成功,又扯开来重新正骨,当时觉得特别造罪,没想到轮到自己头上。
外头没声音,康熙也不发话,静静的气氛有些压抑。只听那太医道:“皇上,还请早日定夺,晚了只怕格格更疼。”一咬牙,我走出屏风,扶起那太医,向康熙道:“皇上,宝儿又没规矩了。”他一愣,笑着摆摆手,我转向那太医:“只是正骨罢了,总比骨折好。没什么,就请这位太医动手吧。”
说着走到椅前坐下,冲十四笑笑,“烦请十四阿哥扶住宝儿。”胤誐、胤祥对望一眼,都想上前,不料康熙发话,“正是,老十四你站在后边扶着她,也解解你俩的冤仇。”
胤祯瞪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胤祯并没有十足的恶意,他只是替他的哥哥们抱不平?也许觉得我是狐狸精?那更好了,从小就作梦变成狐狸精,可惜安如太普通,没那个资本。
那太医净了手,又吩咐人去取外敷的伤药,对我说了声“得罪了。”扶住我的手腕,这时候怕得要命,不敢看,偏头埋首在胤祯臂腕,他略一怔,倒是没避开,手上微使劲儿扶住我的肩头。但听见噼叭一声骨头响,我发誓,我不是疼哭的,我是被声响吓哭的。哭声被胤祯的手臂挡住,变成唔唔的低泣声。胤誐上前就喝,“轻着点。”倒是胤祥冷静,上前相劝“十哥,太医有分寸,这力道不够岂不是更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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