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体里待着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清醒着的。
徐黎灵忽然问道：“你希望死而复生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陈飞鹰却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
“我希望。”
陈飞鹰沉默了会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语言，最后斟酌着道：“说不希望是不可能的。”
他谈不上有多痛苦，又或者是说没有给自己多少时间去痛苦。
他工作任务性质特殊，从来都没有稳定的休息时间，聂苏夷消失时他在工作，消失之后也来不及休整，上面还是安排下了任务。他本来可以不去，可是第一次的任务里死了三四个伙伴，人命消失的那样简单，只不过是眨眼瞬间的事情，他提不出拒绝，也不能拒绝。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豁出了命去前线，也不知道是老天眷顾还是老天残忍，他始终是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你这么糟糕的人，怎么还能谈恋爱呢？”徐黎灵诚恳地问。
她切切实实为这个女孩子惋惜的，对方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头颅在搬运的过程中掉过一次，身体也已经解剖了，可是脸蛋还好好的。
在殡仪馆里为那么多具尸体上过妆，对方却还是见过的尸体中的数一数二。大好年华就死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看着真可惜。
“是。”陈飞鹰声音略有些压抑着：“我这么糟糕的人。”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那么好一个女孩，在逆境中也坚韧不拔，从来都没有叫过苦累，明明可以获得更美好的未来，可是却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当初能够再多点时间沟通，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倔强，想来想去，总是自己害了她。
如果有机会死而复生——
徐黎灵说：“你倒是坦诚。”
长生何其难求，从秦始皇派徐福东渡，再到历朝历代皇帝开炉炼丹，多的是不死心的人前赴后继。
人总是嘴上冠冕堂皇的说着什么人生如蜉蝣过世朝闻道夕可死矣，可是一个一个的，却将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要重，哪怕露出狰狞的嘴脸，也要博得那微乎其微的机会。
“可它不可能成真。”
徐黎灵嗯了一声，又笑起来：“没有亲眼看过，你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真，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传说听说，是什么样子，真正知道的又能有几个。”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发现了人能够死而复生。”
“你又会怎么做呢。”
陈飞鹰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徐黎灵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烦听：“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不告诉你讲什么，似乎有些过不去。”她始终都没有再去说过那个图腾，陈飞鹰留心了这点，却没有出口提醒。
对方十成十知道这个图腾，至于为什么不说，倒是可以暂时按下不提。
徐黎灵说：“聂苏夷的生辰八字，你有吗？”
陈飞鹰报了出来。
香港对这方面有更多的重视，认为生辰八字关乎一个人一生的运道走向，平时最讲保密，不是亲近的人绝对不让知道，以免拿去做妖作乱。
他以为对方大概是和香港那些玄学大师走一个路数，结果却没有看到她掐指一算。
徐黎灵掏出手机，点进搜索框，“算命”。
居然这么做。
“你……”他忍不住开口：“不会算吗？”
“你在嘲讽我吗？这不明摆着的事。”徐黎灵理所当然的生气：“这么多天干地支，我怎么知道啊。”
陈飞鹰心头绕着的那点郁气忽然就这么散了，他无奈地道：“我也找人算过了，说这个生辰八字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她从不算命。”
聂苏夷总是说人命天分定，运气算着算着就给算没了。
“没有问题？”
“确实是没有问题，但问题也就出在这，当时裘先生算出她仍然在世，命格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嗓子发紧：“可是后来……”就收到了那张照片。
是内地警察那里找到的，在香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只能将目光转至大陆。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聂苏夷的遗体已经被送去火化了。她就那么裸死在山上，被人发现，自然是作为凶杀案处理，可是一直找不到身份证明，而且身边也找不到任何凶手遗留下的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法医检验报告上写着失血过多死亡，却对其他没有更多的表述，表面的流程看似没有任何的问题，陈飞鹰却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然那么巧，每次总在快要攀赶上线索的时候，又忽然消失。
“你就那么相信你的那个什么球先生。”徐黎灵注意到他话里总是提起的人：“就这么能肯定，他一点错也不会出？”
陈飞鹰说：“裘先生出生玄学世家，世世代代都是做这行的，功力深厚，算的东西从未出错过。”
看徐黎灵半信不疑，他举了个例子。
十多年前年船王之子被绑架，对方要求一个亿，不然就直接撕票。
船王一家十分着急，也不敢报警处理，生怕对方真的杀掉孩子，于是就找到裘十翼，算出了具体位置，最后在狙击手的辅助下成功救出了孩子。
这事当时轰动一时，是为了影响，最后还是把新闻给压下来了，当时通讯还不如现在发达，大陆上知道这些事的恐怕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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