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服务态度真的没问题吗?”敖汤说,她刚从楼上下来。
“就这样吧。”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真做不到随时对来客微笑并轻声细语地引导对方购物或者下委托。
“是什么东西?”她放了杯温水到我面前,自己也捏着一个。
“谢了。”我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虽然她没用我平常用的马克杯装。
“手表?”
我放下杯子,拿起一块梅花表:“准确来说是成了精的手表。”
手里的表发出尖锐的女人笑声。这笑声像是激活咒语一样,让其他手表也开始怪笑。店里仿佛瞬间进了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嬉笑玩闹。
敖汤皱眉,捂住耳朵。
她说了什么,但在二十二种笑声中我无法听清。
好在笑声很快平息了下来,我问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骂我为什么不捂耳朵。
“还带着手套,不能乱摸。”我举手示意
“随便你。”她嘟囔,“这是什么妖怪。”
“没见过。”我说,“明天白天我出去找人问问。”
“又没人付钱,查它干嘛,锁仓库里不就好了。”
“太吵了。”
“下封口咒。找个盒子装起来,贴个符就完事了。”
“买符不要钱吗?”我瞥了她一眼。说来这事和鬼市警局在天人两界的上层单位也有关,折腾了个画符许可证。有证的可以自己画,还可以销售符。没证的就只能花高价去买,自己画会被算作造假符处罚,颇像阳世造假币。
“你不是有证吗?我记得你说规定刚出你就把能考的证都考了。”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说。也是倒霉,我的证也被吊销了。之前用来逼清朝小鬼迁居的破秽符是少有的储备,我不想把它们消耗掉,平时基本都是挥一挥唬鬼的。而且我也没屯封精怪口用的符。
“怎么了?没考下来?”她钻到柜台后面,坐到桌子上问。
“考下来了,去年被吊销了。”
她愣住了。
我找了个空盒子把那些表精收拾进去,转身把它们放到仓库里。后半夜可能还有客人,我觉得时不时的怪笑会影响生意。仓库的门上还有外祖母留下的消音符,效果很好,这几天清朝小鬼在里面发疯乱颤,外面一点声儿都没有。
“你干了什么?怎么惹到警方了?”敖汤骂了句寻常脏话,从身后扒拉我的肩膀问。
听这语气还有些兴奋。我不是很懂这家伙身为鬼市一警察对我的犯罪经历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非法驱了个鬼。”
“你不是有驱邪证吗?”她看着我,应该看见了我给她的白眼,接着问:“也没了?”
“那个更早,前年就没了。”
她又骂了句脏话:“还有啥?”
“就剩开店的证了。哦,还有制药炼丹的,但那现在基本没用。”
我想了想,这两年陆续被吊销的证还有法器制作许可证、降神资格证、祝由资格证;同时被禁止参加养蛊、赶尸等法术的资格证的考试。
敖汤不再彪脏话了,她整个龙一僵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还好她找的是我准备用来待客的塑料杯,还好她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我把杯子捡起来。
“你......你这小鬼这两年都折腾了些啥啊?”
太多了,不想说。
“算了算了,不想说就算了。”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比以前直接上手揉乱要轻很多。
我莫名觉得这是拘谨的,同时庆幸早上睡前刚洗过头发。
敖汤在店里待到半夜,因为第二天早上还有班就回去休息了。
当天晚上还有三个客人上门。
第一个老年男士买走了我前些天看的地方志异集。我为了方便查阅,把它扫成了电子版,出于生活所迫就把原本上架销售。老人在店里看了会儿书才走,其间还和我闲聊了几句,大致是说他第一次来鬼市,我的店名很奇怪但挺好听,年轻人开旧货店也很怪但很有意思。
第二个客人是长住桥头的母猫妖,是不熟的老客。她很冷淡,进了门,舔着自己的爪子,说要几个旧纸箱。我记得上周拆了两个快递,小纸箱,装的是书和文具,不脏。我从柜台下找出箱子,把它们叠在一起,按快递站的价格卖给她。猫妖觉得不好叼回去,伸出前肢,接下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把猫爪变成手,拎着箱子走了。
猫妖变出来的手像是小孩子的,手指较短,圆润。我记得她成为猫妖的时间不长,外祖母死前一个月她才作为猫妖在店里买走东西。
我忽然想到,那些手表的笑声不同是不是也是因为成精时间的差异?
匆匆在手边的本子上记下,我来不及细想就听到第三位客人的脚步声。
是个中年女人,白T恤黑运动裤,衣裤都沾了泥土和血污,没有脚。
哦,那应该是个中年女鬼。
中年女鬼看起来很茫然,嘴唇微张,像肌肉松弛的尸体那样。
我走出柜台,问她需要什么?
女鬼转过苍白半透明的脸,用散大而浑浊的瞳孔看着我。
“有什么需要?”我再问。
“脚......”她说,合不拢的唇间呼出阴冷的气。
我觉得有点冷,稍微向后退了一点点。
“好的,我会帮你找脚,报酬怎么算呢?我不收冥币。”
“脚......”她重复道。
“不收人体器官。”
“脚......”她继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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